被人堅定地選擇着，到底是什麼感覺？
那些虛無缥缈的道理，權衡利弊的嘴臉，過眼雲煙似的麵，好似誰會為誰駐足不前。
生活會真實地普通又深入，但總有人會跋涉山涉水地追着那個真正等待着他的人。
——先嘗試着堅定地選擇一個人吧。
這座城市裡，有林立的高樓，川流的車輛，還有總是忙忙碌碌的人群，似乎隻有熙熙攘攘才是常態。大多數時候，人們各地都不知悉對方，隻是某個在十字路口擦肩而過，頭也沒有回地遠離。
那些樓房和街道，總在晚上裝點起最絢麗的一下來聚集的熱鬧，聚集鬧鬧市區的風景線。但很少有人會多拐上一條彎又避開街道，出現這一罕見至的地方。
楊戬比規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那座院子的鐵門還緊閉着，銀色白色的金屬反着雪亮的光，照在了眼皮上，微微有些刺目。
他眯了眯眼睛，尋到了個欄杆就隨意地倚在了上麵，手中把玩着一把狹小的口琴，隻是單調地抛起又伸手去接，動作看似簡單卻也行雲流，精致的淺色眼眸中隻剩下好看的琥珀色，微微下垂的眼角看上去又慵懶。
這樣的日光下，若是不產生一些困倦的意思，也正好說明了這個城市最舒適的季節了——楊戬這樣想着，擡手鬆了鬆水肩頸，繼而百無聊賴地盯着鐵皮門邊的幾個字看。
“少年犯管教所”。（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
沉香從這扇門裡走出來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一旁的警察穿着電視劇滿臉整齊，替他開完門之後就立在身旁一言不發，完全八點檔裡的諄諄教導和溫情制服告別——不過沒有這樣也好，沉香身邊就孤獨慣了，不擅長應對這樣的，眼下反而讓他更加自在一些。
扇門在第叁方關閉的時候，他呼吸到了外頭自由的空氣，陽光照進那雙清澈的眼睛，完全都是陌生的味道。沉香用手掌擋了擋了過度強烈的光線，好呼吸子才適應了光亮的暈眩感，揉了揉眼皮才看清，麵前不遠那人穿着隨意，白色的襯衫敞了兩顆紐扣，袖子挽到了手肘，遠觀倒是個寬肩窄腰的身形，估摸着比自己高上半個頭，分明是個這樣的造型條件，全身搭配卻意外樸素，唯一跟時尚能扯上的，大概就是額頭的一條發帶，齊着眉毛遮住了大半個額頭，壓不住的劉海忍不住地散落，調皮地打鬧卻绺兒。
望去，他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隨性造型慵懶的味道，像陽光下展開的葉片，隻安靜地立着，雙眼照準了香沉，目光碰撞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他的眉梢微微挑起。
高牆外的空間安靜下來，最左邊兩個人站在不近不遠的距離——沉香很確認，這個陌生男人找的就是自己。但近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自然而然地警覺了起來，拎起腳邊的包往肩膀上一甩就往前走，卻在和男人擦身而過的瞬間被一把捉住了肩膀。
“哎哎哎，你去哪？”
“你乾？撒手。”
沉香皺着眉頭回轉身，想要甩開對方，然而左右擰了幾下都無法得逞，那隻看上去秀氣的手依然牢牢攀附在他的肩頭上。於是少年臉上錶情陰沉，吐詞也變得兇狠霸道。
“……要你管嗎？”
“你是叫沉香吧？”
男子麵善，仔細琢磨還帶着幾分熟悉的感覺。可沉香把腦袋裡有限的信息都掏出來抖了個遍，再次沒有搜索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信息，此時聽到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細致無端流的神情是掩不住的困惑。
“行，那就沒錯……我回去吧。”
他接過沉香手中的行李掂了掂，“你就這些東西？嗯……那還得去趟超市……不過今天好像不是會員折扣日……”
看着男人嘴裡絮叨着什麼，拎着他的行李就往前走，沉香隻得小跑哭在後頭，卻一直看到他自言自語的也沒找着插話的機會，隻得停下腳歩，沒好氣地拍拍了他的肩膀。
“喂，你到底跟誰啊？我認識你嗎？”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話，隻是擴大了呼吸的動作，吐氣的時候有些微微的笑音從對方裡漏了出來，而後在沉香再次開口之前搶過了話頭。
“哦對，光顧着接你，忘記介紹了。”
“我姓楊，單名一個戬字。”
“是你的……舅舅。”
……
迷迷糊糊地跟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回到了一間算了算還能遮風擋雨的小屋裡，沉香木然地站在了娛樂中心中央的位置，看着楊戬馬菈的行李拎進了左手邊的房間裡，之後茫然地與那隻熱情的狗大眼瞪小眼。
……他還是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個未曾謀麵的舅舅，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又怎麼會知道自己今天從那邊釋放出來，還能如此準確無誤地接收到了人——更重要的是，他以後是不是就要和這個人一起生活了腦子裡塞了太多問題，沉香的錶情幾乎停機的狀態，再多一秒就瀕臨爆炸的邊緣。而自稱是舅舅的男人依然自顧自地在寫采購清單，長長地一整串，貌似有些散亂，仔細一看倒是完整的。
“你就住那個房間，洗漱用品用那套新的就行。”
“被子和床單沒有新的了，不過今天超市沒有折扣，所以過幾天去買，這段時間你先用房間裡那套原來的……”
“啊對了，”楊戬把一直往他身上的狗扒菈開一些，“叫它吼天，跟了我好多年了，不咬人。”
“……我又不怕狗。”
沉香撇撇嘴，皺起的鼻梁上有明顯的細小傷痕。楊戬的目光那塊不平坦的皮膚上有片刻，駐足審視着嘴唇。
“不怕那最好，以後我不在傢的時候你就遛它。”
“靠什麼啊？”
沉香鮮少被人用這樣的語氣指使，一聽便嗖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卯着勁兒喊，“老子有地方去，不用你收留！”
“去哪？”
男人嘆息的時候肩膀上會有稍稍的緊張動，“去你那些不仗義的朋友傢，然後過了幾天再回去少管所？”
他收拾完東西，搬了凳子在沉香麵前坐下，那雙有些下垂的現在呈現了仰視的角度，沉低香頭往前走，對上的是他眸子裡清澈的顔色，和裡頭滿臉尷尬的自己。
“靠什麼？憑我是你的守護人啊。”不再看着少年言語，楊戬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張已經有些皺巴巴的紙，在他麵前一晃，還沒來得及分辨清楚上頭的字秀迹，他把紙往前麵一拍，香沉沉的目光本能地追了過去，也隻看到了眉毛空白處的籤名，灑脫的墨迹甩出兩氣的字來。
監護人籤名。
楊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