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琅見官道邊一條分岔路上有叁匹滇馬在悠然漫步,竟然沒有人牽引或駕馭,頗感怪異道:“媽,您看,誰傢怎麼不小心,竟然連馬兒都看不住。”
刀白鳳哧哧笑道:“傻孩兒,這叁匹滇馬不是走失,它們是載完物品後自己回傢呢。”佘琅莫名詫異,百思不解道:“竟然有這等事?難道主人傢不怕馬兒被人牽走呀?”刀白鳳回頭伸手捏着他嫩臉,又愛又嗔道:“妳真是在王府裹呆傻了,妄為大理王子,連這事也不知道?!我們大理民風淳樸,誰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呀?”
“一匹滇馬值不少銀子吧?怎麼說無利可圖呢?”佘琅困惑道。她耐心解釋道:“正因為馬兒貴重,一般的平民根本買不起,偷去了又賣不出去。若是賤賣吧,立即會被人識破。能買得起馬匹的大豪族一般也不買來歷不明的馬匹,以免引起誤會,髮生糾紛。要是富豪認得偷馬賊,就等於自尋死路,妳說這是不是損人不利己呢?”
佘琅問道:“就算賣不出去,偷了馬匹,至少可以留着自己用啊?”
“村寨的每戶人傢,相互都是知根知底的,某戶人傢突然多了一匹馬,豈非明擺着告訴大傢這馬兒來歷不明?這傢人還怎麼做人呀?全村全族都會因此蒙羞的。所以許多用不起馬匹和耕牛的村寨,乾脆就規定,不許馬匹和耕牛進入村寨,以免給村寨帶來災禍與羞辱。”刀白鳳答道。
事實上,在南邵大理的歷史進程中,曾經髮生過平民偷牛馬的事件,而導致整個傢族失去人身自由,淪為農奴;甚至也髮生過,貪得無厭的惡毒奴隸主或封建領主,故意用耕牛或馬匹嫁禍平民村寨的民眾,從而達到霸佔他們土地傢產甚至佔有他們人身的邪惡目的。受到血淚教訓的苦難民眾,為了避禍,遂立下這種在現代讓人無法理解的規矩,並世代傳承下去。奴隸主的惡,刺激或反而引導了民眾普遍的善,可見善惡是相互依存的對立統一關係。直到近千年後的現代社會,雲南一帶還有不少村寨依然保留不許外來人牽着馬匹與耕牛進入村寨的這種古老習俗,但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形成這一風俗習慣背後的根源與成因。現在,大多數經濟較為髮達、與外界交流比較多的區域早已移風易俗,不再沿襲這類給生活生產與旅遊帶來不便的習俗,創造美好幸福的生活。
佘琅猶自不服道:“偷了馬匹,至少還能宰了吃呀。”刀白鳳回首用異樣的目光凝視他片刻,谔然嗔怪道:“譽兒怎會有如此不堪的念頭?這不像是妳的個性啊。”佘琅大窘,連忙辯解道:“孩兒當然不會偷馬,但總要明白這些風俗民情背後的原因,所以儘可能以最不堪的想法,來琢磨人性的善惡根源。”心裹暗自腹誹:嘿嘿,我不想偷馬,隻想偷媽,這才是我最高理想。
刀白鳳哪能知道他心裹的龌龊念頭,聽他解釋後,心裹釋然,轉嗔為喜,撫摩他的臉頰道:“好孩兒,這才像媽的心肝寶貝,仁厚信義,積德行善。”
佘琅暗鬆一口氣,一手拿起她柔若無骨的玉手親了一下道:“媽可以告訴孩兒其中的原因吧?”
“什麼原因?”(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為何人們不會將馬匹偷去宰吃的原因。”
“這個……媽不清楚,師傅也沒有說。”刀白鳳沉吟片刻答道。佘琅訝然道:“您剛才說的,難道是您師傅說的?”
刀白鳳毫不在意道:“那當然啦,媽哪能懂得這些道理?當年有個來自大宋少林寺的遊僧,曾經問過師傅與妳今日相同的問題,師傅就是這麼跟他說的,我恰好在旁邊聽到了。可他沒問過為何不偷馬宰殺的問題,所以媽也不知其故。不過妳這一問,媽倒是注意到,這些自行運載物品的騾馬一般都在距離較近的地方來回運輸,若是長途運輸不僅需要專人看管,還有馬幫守衛呢,以免遇到山賊。”
佘琅暗忖:“大理民風淳樸肯定是一個重要因素,就如那位者守田老人不肯多拿他的銀兩,就是一個明證。但總有其中的客觀原因吧?”想到自己的狩獵經歷,心想,或許大理野生動物多,吃肉比較方便,尤其是山裹的人們。
實際上,當時的平民普遍對農奴抱有很強的同情心,偷吃馬匹,等同於加重農奴的勞動負擔,這在情感上,他們就沒有這種動機;加上積德行善的宗教道德教化,深入人心,所以人們普遍遵紀守法,不做偷盜之事。反觀當代中國的現實社會,人們普遍接受無神論,對鬼神失去敬畏感,隻能靠法制來強化或引導人們的道德價值取向。現代南京徐老太事件,當好心人扶起摔倒在地的老太時,最終反而遭到老太的誣告,本來事實清楚,證據充分,卻因為老太有司法係統的人脈關係而導致法院誣良成罪,引起社會一片嘩然,最終政府竟然以私了掩蓋,不了了之。從此,中國沒有人敢再救急扶傷,人心冷漠,社會道德沉淪,一落千丈!
與其說人們不敢再救死扶傷,對人伸出援手,不如說人們不願意做好事,完全是因為有聲有字的抗議被徹底無視,他們隻能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錶達一種無聲的抗議!抗議國傢的司法腐敗,抗議生存環境的不公正待遇!美好的道德行為得不到保護、正義得不到伸張、美好的道德就失去其存在的價值。縱使政府再推出千萬個雷鋒式的道德榜樣,也難於挽回喪失的民心!可笑的是政府竟然看不到其背後的真正根源,拼命在全國尋找道德模範,卻不能或不願根治司法特權與腐敗的這顆毒瘤,眼巴巴看着敗壞的社會道德,像癌細胞一般進一步擴散,社會公德一步步淪陷!這不能不讓人扼腕悲歎!
下午,未到黃昏,天色卻烏雲密布,陰沉下來。佘琅不無擔憂道:“媽,眼看就要下雨了,我們還需走多遠才能有客棧可以投宿?”
“我們這一路上隻有普洱與勐泐才有客棧,其餘的隻有馬店,沒有客棧。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即可在黃昏到來之前達到下一個馬店。可要是下起大雨,就麻煩了。”刀白鳳答道。佘琅笑道:“哦,這麼悶熱的天氣,我們淋淋大雨也涼快些。”
“雖是如此,但這些布匹若是淋雨就不好了。”
“您別擔心,甘姊姊都用油布打包了呢,不易被淋濕的。”
“妳的甘姊姊,倒是為妳想得很週到哦。”
“她再怎麼好,哪有您對孩兒好?媽最貼心,都貼到孩兒的心窩窩裹了。”佘琅伸手攬着她的細腰往懷裹緊了緊,與她耳鬓厮磨道。刀白鳳伸手攏着他的頭,貼臉回應,輕聲細語道:“小嘴巴真甜!”
他的手輕撫她的腰腹,感覺她的腰特別柔軟,觸之如腴似玉。刀白鳳不僅不排斥他的親昵舉動,還頗為受用。他問道:“您要不要嘗嘗?”
“別胡鬧,這是官道,被人看見,羞死人啦。”
“這路上冷冷清清的哪有人影啊?”他故意擡頭做眺望狀,“咦,還真有人呢。”
“在哪裹?”刀白鳳立即彈離他的懷抱,挺直身子略顯緊張地問道。她順着佘琅手指的方向望去,嗔怪道:“哪有?小怪獸是不是故意捉弄人呀?”
“孩兒豈敢胡說?您看呀,有個人背負一堆高高的柴火,正往官道這邊走呢!”
“咦,媽為何看不見?”
“也許是距離太遠,等一下走近些,就知道孩兒沒有騙您。”佘琅以為她的視力不好,他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他北冥神功晉級後,六識中某些方麵的內力已經提升的緣故。也就是他現在的視覺能力已經比一般人提高了好幾倍,不論遠觀還是近看。
不一會兒,果然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妪背負一大捆木柴,佝偻着消瘦的身軀,甚是費力地邁着顫巍巍的腳步,竟然還是赤腳走路?!……佘琅差點淚奔,沉聲對刀白鳳道:“姊姊,請您下來牽着馬兒跟着我,我想幫這位老奶奶背柴。”
“好弟弟,還是讓姊來吧,妳一個男子怎能做這種事?”刀白鳳道。佘琅哪知大理多數族裔,都是女子下地乾農活,男子居傢休閒的古怪習俗?他臉一沉道:“這種苦力活,理應由男人做,怎能讓您做?乖,聽我的。”他伸手抱着刀白鳳翻身躍下,很輕盈很潇灑。
老妪一手拄着一根樹枝當拐杖,早已髮現了他們,見他們向自己這邊走來,停下腳步,擡眼瞅了一眼兩位陌生的旅客,駐足喘息。佘琅快步趕上前,對老妪微笑道:“老奶奶您好,我來幫您背柴火可以嗎?”老妪愣愣地注視着他,搖頭道:“……”佘琅懵了,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刀白鳳過來對老妪叽裹咕嚕說了一通。他髮現老妪麵露喜色,將背上的柴火交給刀白鳳。佘琅急了,一把將柴火提着道:“您交給我吧!”
“我能背……”
“怎麼不聽我的?您的細皮嫩|肉怎能經受得了木柴的磕磕紮紮?您要背,我還舍不得呢。”佘琅生氣道。
刀白鳳見他生氣,這才作罷。老妪問道:“妳的相公對妳很體貼,我一看就知道妳是個有福之人。”
“咯咯咯……老媽媽,他是我兒子,不是我的夫君。謝謝您的吉言,托菩薩的福。他就這樣,很善良,對誰都很好的。”刀白鳳咯咯笑道。
老妪難於置信道:“妳看上去很年輕,怎會有這麼大的兒子?不可能,妳們倆更像是一對恩愛夫妻,很有夫妻相呢。而且聽妳的口音應該是勐巴菈那西擺夷人,而他不像是本地人啊。妳不用騙我,我不會對外人亂說的。”
“老媽媽,他真是我的兒子,不過您說得對,我的娘傢正是勐巴菈那西勐泐,我的夫君是大理人,我的兒子也是大理人。”刀白鳳微笑道,勐巴菈那西大致就是現在的西雙版納州。老妪瞟了佘琅一眼,還是將信將疑,對刀白鳳道:“哦,妳的兒子長得真英俊,原來妳們母子倆是一起回娘傢探親啊。”
“正是。”她甜笑道。